乐仪一愣:“别打趣我,和你说正事呢。”
“没打趣,我是认真的,”魏留仙正色道,“若子昂离了我重新沦为赁奴,继续受摧残折磨,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除了你,我没有可以信赖托付的人,我知道你会善待他。”
乐仪迟疑道:“让他留在你身边不好吗?”
“熙衡的性子我了解,他对子昂不会有什么同情心,还会因嫉妒排挤他。若子昂有成璧的武艺,有梁穹的圆滑,面对熙衡游刃有余,我就不担心了。可子昂最不屑做表面功夫,与熙衡相处不来的。留在我这儿,也是多生事端,还不如随你去南郡。”
说话间,讨论的主角已到了,两人立即转移话题。乐仪以多年未见子昂为由,提出一起去琴楼听曲,魏留仙一口应了,子昂自是听从。
有乐仪陪伴,那些闲言碎语即使入耳,也不会让魏留仙在意。她二人带着子昂从早上玩到太阳落山,将回去时乐仪悄悄将魏留仙扯到一旁,附耳提醒道:“去南郡的事,你好好对他说,别让他觉得被你抛弃了。必要的话,说是我强迫他来陪我也好。”
魏留仙道:“我晓得的,反正不着急,我慢慢告诉他。”
子昂一日下来未觉异常,倒是因重见故人格外开心,入夜被魏留仙叫去侍奉,也是自然而然。
分别在即,魏留仙只想尽可能多地享受片刻温存,子昂却不解其中深意,突然问道:“日后不在京都了,殿下想去何处呢?”
魏留仙沉吟道:“我钟意凤苑,小时去过一次,风景应是不错,可惜早已忘了。不过依皇姊的意思,恐怕是让我去春台吧,她不想让我完全闲下来。”
“春台也好啊,听闻山水俱佳。”
魏留仙笑着揉揉子昂的面颊,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
次日从宫中传来一道没头没尾的旨意,将魏留仙叫去面圣,她还以为是婚约有了什么变故,心事重重地去了,却在皇姊殿中见到一位陌生的臣子。
皇姊介绍道:“这位是户部右执司何大人。”
前桥听着心头一跳,果不其然,那边站着的不是何有玫又是谁?她好像突然才想到,公卿已是赵熙衡,那何缜又将何去何从?
此时的魏留仙还不知何有玫是谁,与她互相见了礼,皇姊才道:“何有玫有一事想请朕定夺,此事与你有关,朕想问问你的意见。”
魏留仙愣了一愣,听皇姊道:“这位何大人有位养子,少时与你相识,曾受先帝赐婚嫁你,不过那时你们还小,唯在府中寄名,未有婚姻之实。”
这下魏留仙对上号了,道:“何缜?”
“正是犬子何缜,”何有玫语气中满是抱歉,“自家姊辞世后,缜儿便由臣扶养,只待成年后嫁于公主,履行婚约。可去岁缜儿在凤苑山楚中与同伴骑马射猎,不幸遭遇猛虎,惊了坐骑跌下马来,幸而被一位女子所救,将缜儿带回家中疗伤。那女子对缜儿有意,前不久来向缜儿提亲,按说救命之恩当以身报,但缜儿已与公主有约,故而想问问圣上的意见。”
……遇虎被救?
这是啥时候的事?
前桥知道此事断属子虚乌有,这何有玫一定是因魏留仙执着于赵熙衡,认定她不会给何缜幸福,便想了这么个借口,在何缜成年前快刀斩乱麻,帮他把婚约毁掉。
皇姊问道:“那女子家世如何?品行如何?若只为报恩,倒非唯有献身一法。”
何有玫道:“那女子乃大学士龚洪之姪,人品家世尚可。她求娶缜儿,也非图他报恩,而是对缜儿挂心。”
哈,还真有这么个人?
魏留仙一听对方是个有家世背景的女子,便知道何有玫的意思,更何况她早不记得何缜的样子,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人家。她这边大度,前桥却看不过去了,盯着何有玫琢磨微表情,盘算这件事虚构的成分有多少。
哪有这么巧?魏留仙刚定下公卿人选,何缜立马被人求婚,这大学士之姪只怕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而是何有玫看中的良媳吧!
好你个何有玫,当初又讲故事又送玉环,生怕何缜被她厌烦,现在直接把儿子许出去了,这不是背刺是什么?!
魏留仙道:“儿时婚约,多为戏言,何大人不必当真。既然何缜弟弟觅得良缘,我这做姊姊的该祝福才是,这就将他从府籍除名,日后大婚别忘知会留仙,自有厚礼相赠。”
何有玫连连道:“多谢殿下成全!”
不是……你怎么这么大度啊!
前桥郁闷地看着此事谈成,何缜还真就被一笔勾销了,合着原着里从来就没有过他什么事儿?何缜是个彻头彻尾的路人甲?那这孩子当年如此执着于她做什么啊!
前桥跟着魏留仙往回走,心头压着说不出的郁闷,魏留仙却像解决一桩大事,开心得都快乐出花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是个自己开心时就喜欢散发快乐的人,当下把成璧叫来,罕见地对他和颜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