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关北轩与谷齐林商议了许久,二人始终未能想出一个完美的办法能够让关家镖局脱身,便决定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定夺。
可关北轩突然想起谷齐林的伤,便追问道:“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谷齐林叹息一声回道:“你猜船老大的那些证据是如何得来的?”
关北轩听完咬着牙咒骂:“真是咎由自取。”
在接下来的这些日子里,关北轩一直自己上值,与一众官员打得火热。无论是官职高低,还是衙门小吏,他基本上都认识了。
他还时常找县令对弈,县令少时便痴迷于棋艺,棋艺自然是炉火纯青。可关北轩也是个下棋高手,他以往没事的时候就找江羽七对弈,还喜欢混在那些老者中与他们相较高下,常常气得那些老者愤然离席。
这日他又与县令下棋时,关北轩提及如今正在修缮京琼运河的堤坝,方少监说上面拨下来的款项或许不足,让他来问问县令大人是否有什么锦囊妙计。
县令大人执起炮,一口吃掉了关北轩的帅。摇了摇头笑道:“与你连日对弈,就只赢了今日这一局,关少监,你呀你,若非今日有求于我,恐怕我仍旧难以取胜。”
关北轩拱手笑道:“大人过誉了,大人棋艺堪比国士,之前都是侥幸才赢了而已。”
县令叹息一声站起来到亭边,凝视着眼前的景致,说道:“关少监,你回去转告方少监,我知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是我就算帮他,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稍作停顿转头看向关北轩,又说道:“关少监,你能说会道,也去规劝规劝他吧!”
关北轩不解,县令便告诉他,方石青一心想要重建堤坝,可上头仅拨款供其修缮,他为此屡次找县令,欲让县里出资,可县里何来这么多钱?重修可是大工程,人力物力缺一不可,所需钱财何止万贯。
回到河渠署后,方石青见关北轩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心知无果,随即又开始发着大火。关北轩只是站在他身旁,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发火,生怕这火会发到自己身上。一想到县令还让他劝解,内心直摇头,他可不想趟这趟浑水。
那日,关北轩去了趟县衙,出门时听到衙役谈论北二间牢房中那个犯人的事。他想起百里南的那张纸条后,顿生好奇,便凑上前去听。
甲衙役说:“你们可不知道,那管北二间的人可没少捞银子,都快赶上我们的月俸了。”
众人惊奇,他接着说:“都是托那间犯人的福。”
关北轩兴致勃勃地问:“关的是什么人呀?还可以捞到这么多银子?”
乙衙役回道:“就是之前偷盗邓家财物的那个,一直被关在那里,腿也断了,怪可怜的。”
关北轩眉头锁起:“哦?那为何还能得银子呀?”
甲衙役顿时一脸的坏笑,伸出手:“想知道?一人五十文!”
众人都咒骂他心肝黑,可还是有人掏出了钱,他便拉着交了钱的人一同去到别处说。
待他们说完后,关北轩对那几人喊道:“我出十文,有人将消息卖给我吗?”
众人不理他,四散而去,甲衙役前来对着他笑道:“方少监,咱别这么小气嘛,又不是没银子,你给我六十文,我便单独告诉你,再附送您一个小道消息。”
关北轩无奈地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五十文,极不情愿地交给了他:“就五十文,快说。”
于是,甲衙役便凑近他的耳边:“关少监,您真的要听吗?”
关北轩骂道:“我不听给你钱干嘛?”
于是甲衙役便说:“那犯人着实可怜,却也艳福不浅,常有两位娘子前来送银子,只求狱卒对他多加照顾。只可惜他得罪了邓家,狱卒虽收了银子,却并未给他特殊礼遇。”
关北轩听后不以为意,觉得这事儿不值五十文,执意让甲衙役将钱还回来。甲衙役哪肯罢休,叫嚣着让他听完附赠的消息再做决定。
关北轩听了他给的消息后,气愤不已,头也不回地狂奔回家,径直冲向百里南的房间,粗暴地踹开门。不见百里南的身影,他一屁股坐在书桌前,掏出之前翻到的那张纸条,跑去了牢房。
到了牢房,关北轩提出要见北牢房北二间的人。狱卒以那是重犯为由拒绝他探监,关北轩便说自己与邓书合是好友,可狱卒还是不许。
无奈之下,他掏出银子塞给狱卒:“你收了银子,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看的是西一间。”狱卒收了银子,带着他去了西二间,并叫他快些,只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牢房内臭气熏天,潮湿不堪,尚未天黑,便有老鼠虫蚁在里面肆意横行。
待狱卒走后,关北轩上前,想看清那人是谁。那人猛然抬起头,拨开眼前的头发,嗤笑着一把抱住关北轩,口中不停念叨:“不要走,不要走……”
关北轩一把将他推开,拍了拍自己的袍子,满脸写着厌恶。当看清他是肖方尘后惊愕不已,见他的样子似是已经疯癫,问什么都得不到回应,关北轩便离开了牢房回到家中。回家后,他沐浴梳洗了一番,在百里南房中等着她回来。
百里南回来时,婆子一脸慌张地告诉她,关北轩似乎有很大的怒火,让她多加小心。她满心狐疑地回到房间,刚推开房门,便瞧见满脸怒色的关北轩坐于书桌前。她轻声呼唤了一下他的名字,他却并未回应。于是,她走上前去,目光随即落在他面前摆放的那张纸上。
百里南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关北轩,我……我并非有意隐瞒。”
只见关北轩故作生气地说:“南儿,你有何事都可对我讲,我定会帮你,你若不言,我如何知道?”
百里南低头说道:“并非不愿对你说,只是这是万姨母嘱托我去给狱卒疏通关系,好让阿尘兄长在狱中好过些,告诉你,不也是无济于事么?反倒给你添堵。”
关北轩听到她称呼肖方尘为“阿尘兄长”时,不禁眯起眼睛,本来是故作的生气,现在是真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