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都只是自己一相情愿的强迫,单奚泽不过是出于无奈而虚与委蛇罢了。
沁河哑然。
沁河不清楚小皇帝怎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先前国师一直不曾回应她的热忱吗?
其实沁河之前也这么觉得,认为单奚泽不会对任何人有情,但自从上一次亲眼见过国师在陛下面前的失态之后,她就不再怀疑对方对陆以朝的感情。
沁河很难想象,若不是爱之入骨,像国师这样清冷高洁的人又怎会流露出那样的脆弱?
虽然并不赞同陆以朝,但沁河也不可能出言反驳自家陛下,她只默然垂首,立于一侧。
陆以朝也不需要沁河的回应,只当这是自己无意间的自言自语。她极目远望,任由寒风肆虐,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之间,她感到肩头略微一重,紧接着身上被暖意包裹。
“陛下要注意保重身体。”不知何时出来的单奚泽为她披上斗篷,细致围好。
“不多睡一会儿?”陆以朝关心道,“不累么?”
听得她这一句,女子素来冷静的眼眸也乱了一瞬,耳尖微红,强作镇定道:“无碍。”
一旁的沁河将两人互动尽收眼底,国师不但没有半分不情愿,还这般关心陛下,哪里像是忍辱负重牺牲自己的模样?
由此种种,沁河越发确信自己说得没错,国师必然对陛下有着相同心意。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只不过陛下现在是当局者迷,怕是陷入了某些误会里,看不清国师的感情。
其实陆以朝也似有触动,她注视着单奚泽的双眸,眼底波光涌动,似是想要说什么。
可最终她抿了唇,只是说:“先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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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国的臣子们发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比起从前对小皇帝的严格要求,如今的国师宽容许多,甚至到了纵容的程度。
无论陛下做出怎样的决策,国师都不再反对,而是一味地赞成。
而这也让群臣感到担忧,昭国除了女子为尊之外,与另外两国最明显的不同,便是极其重视钦天监,也格外崇敬国师,现如今这位地位更是远超从前,在陛下面前不必称臣,话语权甚至胜过当朝首辅。
倘若连她都不再约束小皇帝,还有谁能管得了对方?
但一些忠臣终归做不到坐视不管。这一日,就在陆以朝宣布退朝时,谏议大夫犹豫了片刻,走出来道:“臣有一事,欲上谏陛下。”
其余大臣也意识到了她要做什么,皆严肃了神情。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
陆以朝抬眼看她:“说吧,何事?”
谏议大夫也已下定决心,沉声道:“是关于源国质子的事情。”
“此人身为异国皇子,却蛊惑君心,其心可诛。”
女人鞠腰行大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还望陛下能够以大局为重,严肃对待此事,莫要让大昭子民寒了心。”
虽未明说,但显然意指前不久闹得整个岚都人尽皆知的那件事情。
周围的大臣均是大气不敢出,这位陈谏官
一向说话耿直不好听,虽然她说得确实不错,但是一向叛逆骄矜的小皇帝听不听得进去又是一回事。
要是从前的话,还有国师与首辅能管上一管,可现如今首辅抱病不朝,国师又突然转了性似的,什么都依着小皇帝。
倘若陛下盛怒之下……众人不敢再想下去,为陈谏官捏了一把汗。
陆以朝盯着阶下的陈谏官,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殿内寂静,须臾过后,陆以朝略微侧过脸,有意无意道:“国师认为呢?”
她的目光落在右侧的白衣女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