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赋中打断他:“性命攸关,不得不谈。”
程泰山脸上笑意淡去:“侯兄,我听闻金虏急于和谈,誓书内容陛下也有明示,两国不动刀枪剑戟,何来性命之忧,若真是没谈拢,开了战,邬瑾在城内,也是爱莫能助。”
侯赋中摇头:“我只是怕有谭旋的火烧之患。”
他至今不知道莫千澜要在和谈时打什么主意。
程泰山对局势心知肚明,一本正经的打马虎眼:“那是要做好打算,避水缸多放几只,救火的绳钩也备上。”
侯赋中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门外小厮进来禀报:“老爷,莫家大爷和莫将军来了。”
程泰山当即放下翘着的腿起身:“走,咱们一起出去热闹热闹。”
邬瑾随之起身,拱手道:“伯父,我先去看看程廷。”
他与莫千澜已经道别,言明不再相见。
第章我的
邬瑾并未去找程廷。
前堂爆发出阵阵惊呼和大笑,又处处是人,戏台搭起来了,唱戏人满场飞,锣鼓声聒耳,邬瑾疼痛难忍,眉头不自觉拧了起来。
定了定神,他让胖大海带他去僻静处休息,胖大海想了想,立刻扶着他,穿过二堂西门,从抄手游廊出去,进一间厢房。
厢房本是给客人小憩,屋内一应俱全,但因离前院远,后院近,外面是一座竹楚,在冬日没有景色,便无人来此。
胖大海叫来下人添炭上茶,邬瑾在火盆边坐上片刻,五脏六腑因震荡带来的痛楚渐渐平复,脸色随之舒缓,喝一盏热茶,头脑也清明不少。
胖大海又从程廷房中搬来几册崭新的书,邬瑾抽出《公羊传》翻看,看到庄公四年,放下书,闭目养神。
窗外忽然传来一连串的孩子叫声,胖大海在一旁候着,见邬瑾睁眼,连忙道:“是几位少爷进去了,我去请他们出来。”
“不碍事,”邬瑾摆手,“我好多了。”
他走到窗边,推开板棂窗往外看,先看到了快要六岁的豹奴——豹奴像娘,精明强干,他一眼就能认出来。
豹奴衣裳皱巴巴的,脚下皮靴子沾着一圈草屑,从地上捡起一根断裂的竹枝,两条腿夹住,高喊一声“驾”,便在竹楚里策马奔腾,奶嬷嬷急的叫祖宗,他充耳不闻,还拿雪球和程家的孩子互打。
一个小孩让雪球砸在后背,摔了个大马趴,捏在手里的一个泥人随之断成两截,小孩疼痛之余,又惧怕自己的娘,把嘴巴一咧,哇哇哭了起来。
豹奴骑着竹马,说他“癞皮狗,没气魄”,又给他支招,说“躲到外祖父那里去”。
一群孩子丢下竹马往外跑,豹奴跑过窗边时,停下脚步,仰头看向邬瑾:“您是邬状元吗?”
“是,你认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