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自是不知。
谢洛河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我听腻了他们的尔虞我诈,我讨厌听见他们的笑里藏刀,我不喜听到他们的冷嘲热讽,我更不愿意听见他们对我的惧怕与忌惮。”
谢洛河说这句话时,笑得特别开心,在郑修诧异的目光中,谢洛河告诉郑修,她许多年不曾好好入睡,偏偏在落日部族的这一年里,她睡得很香。
谢洛河当时以一种异常恬静,毫无波澜的口吻告诉郑修。
“在这里,我‘听着’他们的喜,听着你心头跳着的心疼与不忍,我睡得心安。”
在郑修复杂的心情中,时间越来越接近大婚那日。
八月初九。
在二人大婚前六天。
在一个天上满是星星没有风吹的夜晚。
一位裹着破大氅光着脚横跨大漠的意外之客抵达日蝉谷。
当时负责值守谷口的部民刚好是郑修的好邻居“日地大哥”,他嗖嗖朝来客脚下射出一波会转弯的箭雨后。
“等一等!”
在山谷上蓄势待发的日地哥下意识松开弓弦,愣楞地摸着脑袋,喃喃自语:“邪门了!”
访客不惊反喜,张开双臂大声朝日蝉谷呼喊着谢洛河的名字。
当天夜里。
“老妹呀!!!”
谢云流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与他的脸仿佛是两个世界。
光头上没有留下半点伤痕,脸上却布满了风沙刮过的,深深浅浅的划痕。谢云流的那张脸英俊不在,却多了几分铁血与刚毅的味道,配上一颗光溜溜的脑袋,让他看起来杀气腾腾的。
郑修的“陌河轩”深夜开业。
谢云流将大氅一掀,随意丢在地上,大刀阔斧地坐到中央一桌,扬手笑喝:“小二,上一坛上等的老黄酒!”
郑修眯了眯眼,试探问:“和尚?”
谢云流反问:“老子现在可是将军!别瞎嚷嚷!”
说着他将一把裹得紧实的弯刀搁桌面上,刀柄处清晰印着一字“武”。郑修见过,这分明是大乾神武军的佩刀。
“没事了。”
郑修轻叹,和尚病得比凤北重。
“快上酒呀!老子今晚非得喝趴你们!”
谢云流似乎真把郑修当成了店小二。
郑修本想婉拒,但他回头看了谢洛河一眼。
谢洛河笑着点点头。
郑修道:“成!”
日蝉谷中产的酒在郑修看来甚至连正儿八经的酒都算不上,羊奶混点酒糟坛子随意发酵,又膻又涩。果不其然,谢云流刚喝一口,便脸色发青,张口喷出:“等一等!这啥玩意儿?”
郑修闻言微微一怔,倒酒的动作一顿,他惊讶地看着谢云流:“你刚才……说什么?”
谢云流咂咂嘴:“我说你给我喝的啥玩意?”
“不,前一句。”
“等一等!”
郑修浑身一震,挣扎着要往谢云流的杯子中倒酒。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