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坊内九曲通幽,另有乾坤。
过了几道屏风,隔着门郑修便听见里面乌烟瘴气,三两成群,有人两脚苟着蹲在凳上,有人瞪着眼睛看着牌局,有人歇斯底里输钱哀嚎,他们在玩着一些诸如投壶、弹棋、斗草、射箭、跳筋等落后的玩意。
这里是“人”局,玩得不大。
麻将、骰子,这些玩得大的赌局,得往后走。
“安静点,别惊扰百姓们的兴致。”
郑修口吻平静,简单一句,却决定着许多人的生死。
庆十三笑眯眯地吹了两哨。
有庄内暗哨,负责维持赌局秩序的打手们,刚注意到闯入逍遥坊的两位“生面孔”,正心中暗骂守门的双龙定是跑别的地方偷鸡去了,正想上前盘问郑修与庆十三两人,紧接着身后影子一闪一消,打手们接二连三,扑通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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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生到死,不过一眨眼功夫,他们临死前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半字声音。
随着郑修安安静静地向里走着,一人接有一人在暗处倒下,总有一道影子,会诡异地出现在恰当处,捂着打手的口鼻,从袖中刺出最隐秘的一剑。
十步杀一人!
连昔日的密部,也不知曾经的郑家,所培养出的“兄弟会”,究竟有多少位“兄弟”,他们会什么,他们藏在哪里,他们平常干什么,这些都是一个谜。
“兄弟会”就像是郑氏的影子,如今成了赤王的影子,如影随形,杀人无声。
即便赤王如今没有掌控偌大的灾防局,没有别的,光是这辛辛苦苦培养了十年的“兄弟会”,以纪红藕、庆十三、裴高雅三巨头为首的隐秘刺客组织,便足以让所有人无比忌惮,连三位皇子……不,除了二皇子之外的其余两位皇子,都不敢轻易得罪郑氏。
逍遥坊中上演的杀戮,安静得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在赌场中赌红了眼睛的赌徒们,根本没注意到往常如铁塔般杵在一个个角落的打手们,全不见了,在角落中,体温渐渐由温热变得冰凉。
由始至终,郑修也不知兄弟会杀了多少人,他也不在意,径直来到了院子,里面有不少人提着灯笼在巡逻。
庆十三一眼扫过,举起本子核对:“十三人,嗯,都有命桉。”
“谁在哪?小李子是你在尿尿么?”
庆十三的说话声引起了其中一位打手的注意,他正想走到假山后看一眼,紧接着屋顶上飘落十三道影子,黑衣兜帽,行动无声,十三道袖箭弹出的“铮”一声几乎汇成了一道,院子里的十三人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郑修脚步不停,庆十三指了路,郑修径直向前走。
“若是红藕在这,估计完事更快,撒一把粉粉就完事了。”
“她最近怎么了?”
“她那男人,快不成了。”庆十三的口吻莫名地多了几分伤感。
“让司徒庸看过么?”
“看过,说是早该走了,如今多活了十年,知足了。”
郑修知道纪红藕的故事。
她当年背着一身命桉,无处为家。后来遇见她丈夫,她丈夫是个好人,以“夫妻之名”让纪红藕在城里落了户,有了明面上的身份,让纪红藕隐姓埋名,直至今天。
夫妻二人空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纪红藕知恩图报,也照顾了男人十年。
郑修更知道庆十三和纪红藕当年在江湖上有点众所周知的小故事,只是如今,令人唏嘘。
都是造化弄人。
院子不大,这段路仅有十丈不到,可当郑修回头一看时,院子里的尸体已经摆了整整一排,齐齐地盖上了白布,瞅着十分喜庆。郑修默默为兄弟会的办事效率点了一个赞,悄悄对庆十三说回去全涨月钱,谁都不差。谁拿的钱少了他赤王第一个跟谁急。
庆十三笑嘻嘻地领了赤王心意,他们在意的哪里是这点月钱呀。他们兄弟会如今干活成了“规矩”,干的活越多,领钱足了,门径走得深,这些年他们早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