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要是嫁给他,我能挺放心的,”贾瑜苦笑一声,“不过好像轮不到我放不放心,你爹都放心,我哪儿有什么资格说话。”
嫁给张竟。
黛玉一向伶牙俐齿,哪怕是对上贾瑜,较了真对方也要甘拜下风。
可此时她想不到任何能说的话。
贾瑜说话一贯如此,不会绕弯不会委婉,她一直知道。
黛玉口唇轻轻翕动,默了许久才说出一句。
“为什么。”
“因为他挺好,哪里都比我好,我配不上你。”
回家后黛玉很少哭了,以至于平时出屋只带一条帕子,情急之下没拿出来,只能用手擦拭。
贾瑜看着黛玉面上神情有些恍惚,小姑娘在哭,放平时他会说别哭,然后讲些不知所谓的笑话。
贾瑜从怀里掏出一条黛玉的帕子递过去,安慰人都不会,他就只会说什么破笑话。
“用这个擦。”
黛玉没有接过帕子,低着头,一手捂着脸一手找自己带的帕子。
忙中出错,黛玉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抽出帕子。
将自己收拾好,黛玉拿帕子半遮着脸微微仰头,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心中又恨又痛,只两句话的功夫黛玉就失了全身的气力。
恨他无端质疑,痛他妄自菲薄。
在世人评判中贾瑜确实不是一个多好的人,可她不这么认为,贾瑜同样不这么认为。
贾瑜是个古怪的人,好像天生什么都不在乎,和他人相较时也喜好田忌赛马,以己之长攻人之短。
学问好的不如他样貌出众,样貌好的不如他出身富足,世家子不如他洁身自好,洁身自好的不如他为人风趣。
零零散散说下来,若是还比不过人,连牙尖嘴利,胡搅蛮缠都是优势。
可这样的贾瑜,对上张竟却说处处比不上。
“你不信我?”
“信啊,”贾瑜摇了摇头,“我只是不信贾瑜。”
从进入林府的第一天,或许再早一点,从见到张竟的第一天,贾瑜就想明白了来金陵之前,黛玉要他说清楚什么。
兄长,父亲,护卫,任何其他关系都不该有独占之心,以往不觉,宝玉,三春,湘云,宝钗,大家一同长大,互相热闹你好我好是司空见惯。
然而,和张竟对上,贾瑜第一次知道这世上是有天作之合的。
不是亲人,不是伙伴,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