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游当然不依,当即便想夺回来,只她多日来精神不好,自来不是沈确的对手,只能乖乖的任由白泽诊脉。
“阿怿托你们带信,也没说不让你们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妨将香囊打开,一探究竟。”乐游实在是想看香囊里的东西,但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到,只好出此下策。
“这也有理!”沈确早就想打开了,只是乐游身子重要,只好忍着不看。她如今这么说,沈确当即便三下五除二地打开香囊。
却见那香囊里面只有一张字条和几朵凌霄花,沈确翻开那字条,见上面写了“林氏”二字。
“林氏?”沈确委实不理解这意思,摸了摸头,“这是让咱们将药王送去林氏诊治的意思吗?那这凌霄花又是什么意思?”
白泽才替乐游诊完脉,“没什么大碍,只是你连日来太累了,身体虚得慌,晚上有我们守着,你好好睡一觉就行。”
乐游点了点头,便起身走到沈确跟前看香囊。
“直饶枝干凌霄去,犹有根源与地平。”白泽拿过沈确手中的凌霄花左右翻看,“若是从医理上论,又是活血通经,凉血祛风。阿怿走前说要去江州,莫不是真叫我们送药王去林氏求医?”
“不能吧?那她怎么不直接同我们说呢?”沈确依旧不解,倒了倒香囊,确保里面真的没有东西了,却偶然摸到这香囊的针脚,“阿怿也是的,送香囊也得送个好一点的,这么丑的,怎么拿得出手嘛!”
乐游听他这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他手里抢过香囊,“哪那么多话,礼轻情意重,何况这大抵是阿怿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
白泽和沈确听了这话都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阿怿一向心灵手巧。”白泽喃喃道。
“是啊,却唯独与这女红上一窍不通。”乐游又看了一回香囊、凌霄花和字条,下了决断,“我想阿怿送来的不是救治药王的路子,而是济州瘟疫的真相。”
“阿怿应当是想提醒我,那位陈姑娘的身份有问题。”
“什么?”沈确和白泽皆不可思议。
“因为江州林氏从来不会将医术传给女子。”乐游一字一句道。
“江州林氏确实以医术出名,但更以林氏女闻名武林。”
“林氏女一向温婉大方,宜室宜家,端的是一家有女百家来求,在武林上名声很好。”
“这些都是阿怿从前告诉我的,连带着这个香囊也是那时做的。”
那时乐游去瞧卫怿,正见卫怿跟着玉清宫的针线师傅学着做香囊。
卫怿便同她抱怨香囊难做,乐游便道:“那便不做了,咱们江湖儿女,提得起长剑,耍得了大刀,何苦去捻什么针线?”
卫怿这才期期艾艾地说自己想做个香囊送给沈确。
乐游正想打趣卫怿几句,却听卫怿说起江州林氏女,“说来,这武林之中,唯江州林氏女的针线最好。只我不喜他们家,也不想过去请教。”
“这是为何?”
“江州林氏一向认为男主外、女主内,男子便可读书习武学医,而女子只能在家侍奉公婆,学学三从四德,针黹女红就可。他们觉得,女子应当追求贞节、服从、柔顺、卑弱,自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当今武林竟还有这般人?”乐游觉得不可思议极了,这些事还是她虽从书里看见过,但那已经是上个年代的事了。
“哪能没有?如今江州林氏女那可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好嫁,说什么宜其室家。你可不知道,那些卫道士,可就赞武林女子当学习林氏女风范,以男子为天。”
乐游勃然大怒,直气得站了起来,当即便想立马赶至江州同那林氏的家主大战上三百个回合,什么狗屁想法?可她也知道这师出无名,只好愤愤道:“女子的好处哪是由好不好嫁说了算的?这世上的人都是各有所长的,你看药王善医、阿泽善文、我同你善武,哪能分什么男女。那些说女子柔弱的,可没见过我们也曾长街打马,御敌保家。都什么年代了,说这话的是哪个心智不成熟的蠢货?”
“有这种想法的人可不少,不然你说为什么江州林氏女好嫁,不过是他们喜欢这种的罢了。”卫怿知道传闻时间长了,倒也能耐着性子一五一十地同乐游说明,“说来,我们曾祖那辈便是这种想法,不过是这几十年才稍微好些。倒不用想别的,单看武林中习武男子多少人,女子习武几何,便可知这世道还是那般,不过是比从前好些罢了。何况现在距从前也不过五十年功夫,他们还有这破旧思想也正常。只要想一想从前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而现在又过的是什么日子,便能知道他们有多怀念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