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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那他们家这医术……”

“他们家的医术,传男不传女。”

“难怪!”,乐游嗤笑一声,“我听闻这代林家医术造诣还不错,可下一代便是一言难尽。我原还在想,林家子嗣繁茂,怎会连一个能干的都寻不出来,原来是有这破规矩。”

卫怿闲闲地将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搁在几上,“这般想倒也解气。”

听完乐游说完往事,白泽看向凌霄花,“那这花又是何意?”

“直饶枝干凌霄去,犹有根源与地平。”乐游将白泽方才念的诗重新说了一遍,“阿怿当时说,从前的女子犹如凌霄花,虽然受那些陈旧的思想所缚,看着是依靠别人,但其实她们有自己的根源。如今的林氏女也是如此。”

白泽点头,“这样倒是说得清了。”蓦地,他又想起一事来,“阿怿既见了我们,怎么却特地送个香囊来给你,何不同我们说明,这样也不用费心猜测了?”

“这我知道。”乐游刚要说话,没想到却被沈确抢了先,她狠狠瞪了一眼沈确,道:“你倒是说说,我到想看看你能不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沈确的语气淡淡,还夹着些许微嘲,“这些事就算阿怿说给我们听,我们就是过耳不过心,一句话听过就罢。但阿游是女子,自然是能感同身受的,这也才能知道阿怿想说什么,也能明白那林氏是绝不会存在一个女弟子的。不像我们这些既得利益者,不说根本想不到,恐怕还会说两句何不食肉糜。”

乐游偏过头,重新看向他,赞道:“往日里,我倒是小瞧你了。”

沈确自嘲一声,“我说了感同身受。这要是搁在从前我也是不懂得,不过是……”后面半句他没有说下去,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若不是经历了那一番众口铄黄金的事情,沈确也不会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他也明白了,白泽默默地想。

“阿怿是玉清宫主,那叶太太如今也算是掌着叶家,这又是如何来的?”沙哑的声音从三人背后传来,众人回头一看,却发现是陆追醒了,他正坐在床沿上望向他们。

白泽一见他外套也没披就想下床,立马便赶至陆追身边,一面替他切脉,一面絮絮叨叨,“你还病着呢,就这么衣裳也不穿就下来,便是自己无所谓,也不怕阿游担心么?”

陆追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小声嘟囔,“我这不都好了么?你呀,就放宽心。”

“放宽心?放宽个什么心?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的道理你不知道啊?”白泽仔细替他诊完,发现陆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方松了口气,只嘴上依旧不饶人,“罢了罢了,我是说不过你,还是让阿游来管你。”

白泽偏过头,正想同乐游说话,却见她眉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她用一种近乎灰白且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语气轻轻道:“因为江湖上女子开始习武。”

“啪”地一声,沈确拿在手中的折扇落地,扇一落地便摔了个稀碎。那扇骨是用湘妃竹制成,又以杭连纸做面,面上更是由白泽作画的朱竹,是沈确最喜爱的扇子,可他却毫不在意。

因为江湖上女子开始习武,所以才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

因为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所以能反抗落在自己身上的不公。

因为反抗了不公,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卫怿不就是武艺高强么,他虽没见过那位叶太太,但单看她主持瘟疫一事上的铁拳铁腕,便知她亦有过人之处。

所以,女子如今的地位都是她们自己打出来。

竟是如此。

竟是如此!

想通了此节,沈确才意识到他生平第一喜爱的扇子没了。

他惨叫一声,从地上抱起他心爱的扇子,痛哭流涕。

白泽知道沈确一向是有些不正经,但见他愈演愈烈,好不罢休的架势,只好安慰他,“别嚎了,怪难听的,大不了下回我再给你画一把。”

沈确就等着他这一句话呢!听他这么一说,早已经收住了,随即便将那只香囊拿在手上,“那就这么说定了,这香囊我便带走了!”然后便大摇大摆地出了房门。

白泽再一次被他收放自如的本事震惊了,良久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他算计了,不由得气得一咬牙,恶狠狠道:“你小子,再给你画一幅我就跟你姓!”可怜白泽端方君子,再生气也只能骂到这种程度。

与他同病相怜的是乐游,她虽自幼生长于市井之中,但一向奉行动手不动口的定律,发现卫怿给她的香囊被沈确夺去,却又抓不住沈确后,也只能骂他:“你这个杀千刀的,不是说这香囊磕碜吗?你拿去干嘛?阿怿送我的香囊,你倒是没脸没皮地抢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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