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管长相还是语气都很和善,不像是来闹事的。
章北庭仔细想了想,脑海里确实没有关于这人的记忆,也不知道附近哪家饭馆的掌柜姓王,于是他问:“是今天的菜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王掌柜慌忙摆手道,“我来找章掌柜,是有别的事情。”
说着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我家的饭馆叫醉春阁,在东城留香酒楼对面。”
章北庭闻言心中一动,不过面上没什么变化,点头道:“有幸耳闻过。”
听到王掌柜的饭馆在留香酒楼对面,章北庭便猜到了他来的目的。
果然,紧接着王掌柜就继续道:“听说昨日有人来你们食肆使坏,是宋彦鸣指使的。”
话说出口,王春辉心中有些忐忑,因为跟留香酒楼有矛盾,他对留香酒楼比别人更关注。
昨日在饭馆里看到宋彦鸣被衙差带走,打听后得知是指使人去有间食肆栽赃,被当场拆穿,宋彦鸣收买的人又将宋彦鸣供了出来,当时他高兴得就差让灶房里炒几个好菜,温一壶好酒来庆祝了。
结果没多久,宋彦鸣完好无损地从衙门回来了。
王掌柜气得晚上都没有吃饭。
醉春阁跟留香饭馆就隔了一条街道,他算是看着宋宴卿长大的,知道宋宴卿在宋家过得堪比下人,也知道宋宴卿替嫁后三日回门那天,宋家没有人去接,宋宴卿如今跟宋家已经跟陌生人无异。
再有宋彦鸣昨日做的那些事,他琢磨了一下午加一晚上,最终还是决定来有间食肆一趟,毕竟都吃过留香酒楼的亏,说不定能成为盟友。
章北庭扫了眼周围还在吃饭的食客,同样放低了声音道:“我们去雅间谈。”
王掌柜闻言稍微松了口气,有个好的开头,后面希望就大了。
章北庭领着王掌柜在雅间坐下,又让伙计送来茶水跟点心。
东西上桌,他给王掌柜倒了杯茶,两人端着杯子,谁都没有立即开口。
片刻后,王掌柜捻起块点心尝了口,率先打破沉默,“你们食肆不管是点心还是饭菜,果然跟大家说的那样,很是可口。”
“合你胃口就好。”章北庭又喝了口杯子里的茶。
他昨日是跟钱良才说好,让钱良才帮忙去打听醉春阁跟留香酒楼之间的事,现在王掌柜找上门了,他反倒不着急了,慢悠悠地等着对方先开口。
王掌柜将嘴里的点心都咽下去后,试探着道:“冒昧地问一句,我能知道你们跟宋家现在的关系吗?”
这确实挺冒昧的,不过章北庭也理解他,若是不说明白,王掌柜有些事估计也不会放心说。
他耸了耸肩道:“就如你昨日听到那那样,他们想让我食肆名声尽毁,若是可以,我想将他送进衙门。”
这样说,算是没有任何保留了。
王掌柜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道:“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回看不过别人生意比他们酒楼好,酒使用下三滥的手段。”
“你是说你们饭馆也……”章北庭装作没听宋宴卿提起过的样子,身体往前倾了些,露出愤怒又有些好奇的神色。
“是的,”王掌柜颔首,尽量想让自己平静些,但说着说着,语气里不受控制地多了几分愤恨,“两家饭馆虽然同在一条街,但放在几年前,他们留香饭馆我根本不放在眼里,后面因为一些事情,留香饭馆渐渐有了些名声,不过也跟我没关系,直到去年春天,我们饭馆里有个厨子做菜频繁出错,不是这个菜咸了,就是那个淡了,甚至还有好几回菜都没煮熟,就让伙计给客人端出去。”
王掌柜说到这里,声音里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刚出现这种事的时候,我担心那个厨子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做菜时才会经常走神,给他放了几天的假,结果回来后,并没有改善,甚至愈演愈烈,严重影响饭馆的口碑,我不得已便将他辞了。”
章北庭听到这里,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不过没有说什么,拿起茶壶,给王掌柜面前的杯子里又添了点茶水。
王掌柜端起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接着道:“结果第二日,留香酒楼便推出好几道我们饭馆的招牌菜,定价还刚好比我们低上几文钱,我找人打听后才知道,那厨子从我们饭馆出来后,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去了对面的留香酒楼。”
章北庭饶是心中早有猜测,听完还是忍不住感同身受的觉得气愤,不仅挖厨子,还是用这种手段,任哪家掌柜的听了都会觉得生气。
他问:“你们没试过想别的方法将客人抢回来吗?”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王掌柜苦笑了一下,“厨子的事我们也宣扬出去了,可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并不多,一模一样的味道,很难有人不选择便宜的,而且那厨子也到处说,并不是他主动要从我们饭馆离开,是我先辞退的他。”
说到这里,他无奈又羡慕地看了章北庭一眼,才继续道:“我们也试过做一些新的菜色来吸引客人,但效果并不如人意。”
即便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东,王掌柜也经常听人说,有间食肆的掌柜有一手绝妙的厨艺,能不断做出别人没有过的新鲜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