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梅吉却委婉道:“王先生的性情,有些愤世嫉俗,而南都如今虽也算是世间少有的繁华之地,但同神都比起来,只怕还是相差甚远,且一旦到了城外,会看到的东西,只怕也就不受我们控制了……”
要是遇到什么丢人现眼、有损南都声名的事情,他提笔就骂,到时候又该如何?
刊登上去?
则南都颜面大失。
不刊登,依照他的脾气,只怕拔腿就走。
难道还能强行留下吗?
那南都成什么地方了,土匪窝不成!
对此,李元达反倒看的很开:“那不是很好吗?假的毕竟是假的,有什么意思?倘若王先生当真能发现隐藏在暗处的毒瘤,要写诗骂我,那也无可厚非,作为南都本地的最高军政长官,治下不力,挨骂都是我应得的。”
他坦然道:“问题从来都是有的,即便贤名如尧,不也有丹朱那样的不肖之子?尧都有不足之处,更何况是我,过而能改,便是善莫大焉了。”
钱梅吉心悦诚服:“是,侄媳知道了。”
此事就此敲定,又议了其余几件事,她才状若不经意似的道:“说起来,这回能请到王先生为您效命,还要多谢平哥儿才是,要不是他机缘巧合遇见了王先生,还帮了他们一家子,只怕王先生是不会这么容易就点头的。”
李元达对于她的意图心知肚明,只是乐得顺水推舟:“就是从前亲兵考核拿了第一的那个李平?”
“正是,”钱梅吉顺嘴给李平拉了拉亲戚:“是三房的一支,论起来,也该称呼您一声伯父。”
李元达马上叫人把他的名字记在屏风上:“把我从前用的那把弓赐给他,三天后我要协同各方使臣出城打猎,叫他一起去!”
钱梅吉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去,她手头上的事情多着呢,也是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
她离开之后,许景亨从书房一侧的屏风后出来,透过窗户觑了眼钱梅吉远去的背影,哼笑道:“这好消息送过去,平公子该摆酒谢咱们钱太太才是。”
李元达瞥了他一眼:“难道你以为钱氏会为此专程去送个消息?”
那不免落了下乘,倒像是去表功了。
事成之后,李平自然感激,何必白费腿脚。
许景亨面露怫然,不悦道:“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李元达没理会他,转而就翻开了案上的文书,空间里边刘彻很自信的开始倒数:“三,二……”
最后那个“一”还没出来,许景亨已经完成自己的情绪调节,很自然的切开了新的话题:“听说窦家的十一公子往钱家去提亲了?”
李元达还没说话,刘彻就大声道:“看吧,我就说他超爱的!!!”
李元达:“……”
李元达强忍着进空间邦邦给他两拳的冲动,不咸不淡的道:“听说是,仿佛条件还开得很不错。”
许景亨悄声问:“你说钱家会答应吗?不只是窦家,听说提亲的人当中,还有别的条件出众的人选。”
李元达很诚实的告诉他:“其实我根本不关心他们家答不答应,我只知道,如果有来使打着找一个都内中人联姻,以求两边下注的话,那他一定会失望的。”
譬如窦家,即便没有亲临现场,李元达也能想见窦十一郎开出的条件。
巨额的聘金,窦十一郎会久留南都,甚至于他会入赘钱家,只求有一个子嗣跟随他姓窦。
这是窦十一郎的诚意,同时也是窦家为了保存一线血脉的手段。
如果最后朝廷获胜,那窦十一郎就是弃子。
如若最后南都获胜,那他就会是窦家这座腐朽高山上萌发出的新芽。
从此神都窦氏开辟出了新的分支——南都窦氏!
可对于李元达来说,他妈的你是谁啊?!
你们家那么多人在老子的对手那儿给他出钱出人,同时还留了一个在老子这儿上下张望,老子输了一无所有,你们他妈的还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做梦!
他不会阻碍钱家和别的人家结亲,窦家也好,别的人家也好,哪怕是皇家也没关系。
但是从结亲那一刻开始,钱家也好,入赘过来的人也好,都不要再妄想从他手底下拿到一丝一毫的政治资源!
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的做平头百姓,世代都别想做官,家产超过一个限额,最好就做个大善人乖乖捐献一部分上来,不然老子提刀过去,你们一分钱都别想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