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预报虽然有时候不太准,但有时候还是很准的,比如这一次,就还挺准的,不到十分钟,天上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毛毛雨,细雨飘洒在人的肩头,还没达到需要打伞的地步。
而顾温宁落下病根的腿往往比天气预报还要灵敏,一旦他隐隐地感到那种熟悉的疼痛时的,往往就意味着要下雨了。
由于在学校的时候就提前吃过药了,所以这一次顾温宁的反应不算多严重,至少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到了连行走都困难的地步。
但不适感还是残留着的,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可傅言鹤不知道顾温宁吃过药,一进屋,就轻车熟路地去翻找起顾温宁日常会放药的抽屉,快速地扫了一眼后,拿起其中一瓶药倒出两颗白色的小药片,又倒了一杯水,一起送到顾温宁面前,催促着他赶紧吃药。
顾温宁轻轻摇头,只接过了水,轻声解释道:“我已经吃过药了,傅先生。”
傅言鹤顿了一下,随即又道:“真的吗?老婆你可别骗我。”
老婆那么怕苦味的一个人,未必会乖乖吃药吧。
他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不够相信,有所怀疑的态度,虽然没有很明显,但被顾温宁捕捉到了,一时不禁感到些许无奈。
他看上去是那么娇气任性的人吗?
怕苦是真的,十之八九的人都会排斥要的苦味吧,也不止他一个。
但难道就因为怕苦,不想尝到药的苦味就不吃药了吗?
疼痛的滋味不比苦味好到哪里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还不至于宁愿疼着痛着也不吃药。
毕竟傅言鹤的怀疑是出自好意,顾温宁还不至于为此感到冒犯生气,所以还算温和地道:“真的。”
傅言鹤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追问道:“要不要再吃两片?效果会更好。”
闻言,顾温宁眉宇间盈满了淡淡的无奈。
“傅先生,药从来不是吃得越多就越好的,安眠药吃上一两颗可以助人睡眠,但要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
顾温宁觉得这是在普通不过的常识吧,怎么会有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药这个东西只要吃得越多就会越好,吃药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加法,就算是补药,也不是这么算的,补药吃太多了,补得太过了,也会出问题的。
傅言鹤当然是知道这个常识的,他只是担心顾温宁,所以反而不够冷静理智,经过顾温宁一提醒,他很快也反应过来,脸上一时有些燥热,呐呐道:“也对,是药三分毒,再好的药也不能天天顿顿的当饭吃,不然身体产生抗药性了,药效反而还没有那么好了。”
“不过老婆,你不该用安眠药来举例子的,什么死啊活的,呸呸呸,不许瞎说,老婆你赶紧敲木头,这些晦气话是不能随便说的。”
说着,傅言鹤在屋子里扫视起来,视线在某个位置停了一下后,拉着顾温宁往茶几的方向走。
茶几是木制的,也算是勉强符合了傅言鹤对木头的要求,主要是暂时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了,屋子里就没几样东西和木头有关。
在傅言鹤的强烈要求下,顾温宁还是意思意思地敲了敲茶几。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各位神仙菩萨上帝行个好,不要和我老婆计较,别听他瞎说,他就是孩子话,不懂得忌讳……”
听着傅言鹤一长串的念叨,顾温宁实在是有些想笑。
怎么一个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还这么的迷信呢,不该是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吗?
要他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神啊鬼的,人死如灯灭,死了就是死了,化成一具白骨,要不就是成了一盒子骨灰,来生转世都是骗人的。
况且傅先生不仅不唯物,还东西方的神他都信,信得太多了,也不怕那些个神仙菩萨上帝什么的会觉得他心不诚,太花心,不够专心专意。
还有一个引得顾温宁想笑的点是傅言鹤张口闭口就是孩子话,童言无忌之类的,听得顾温宁自己都觉得挺好笑的,都二十岁的人了,在法律上还是一个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自然人了,算哪门子的童言无忌。
傅言鹤双手合十,闭目祈祷了会儿,末了转头笑着对顾温宁道:“神仙耳朵不好,说是这次没听到,不会和老婆计较的。”
瞧他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的样子,好像他刚刚真的和天上的神仙对话了一样,唬得顾温宁一愣一愣的。
莫非真有神仙不成?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顾温宁在心里微微摇头,心想自己是魔怔了不成,怎么也跟着胡思乱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