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笑:“瞧你这张嘴,可把我说成了花钱的傻瓜了”
探春无奈,只得应了下来,趁便把入画要了过来:“我才问大嫂子要了入画,这会儿就揽到事儿了。”
“入画?那不是四丫头的人么?”贾母抬了抬眼皮,却并没有再细问下去,只点了头,“你瞧着哪个好的,调过去用也使得。”
探春有心趁机替司棋求情,又碍着王夫人在座,不好直接扫了她的面子,只得笑道:“这话儿我可记下了,瞧得谁能干了,就趁这机会要了到自己身边来。”
尤氏指着探春笑:“好你个三丫头,还真会得了便宜又卖乖啊我倒是要瞧瞧,你把这个节操办成什么样,到时候我们可都要到这边来蹭饭的。”
贾母点头:“自家的节也不用太隆重,上回寿辰的事儿,就办得很好。如今咱们府里的景况也不如前些年,庄子上又两年旱三年涝的,只要咱们一家伙儿的热闹一场就好。”
探春得了褒奖,又谦虚了一回,心里却泛着苦水。她不是怕办不好,大不了就照着后世的那些项目,场面可比这个大得多了,按部就班还怕砸了吗?只是这么一来,又是好一阵的忙乱。而且听贾母的口气,似乎这管家的大权一时半会是别想再交出去的了。
接下来的几天又是一阵好忙,侍书和翠墨已经做得熟了,倒是替探春省下了不少心。就是入画,虽没经过这些事,但胜在人也伶俐,事情但凡说过一遍,便记下来办得很是妥帖。探春自己掏腰包,把入画大丫头的份例给补齐了。
“姑娘,这可使不得,我原是被四姑娘撵出来的,就是拿着这个也心满意足了。”入画很是惶惑,只取了一串钱。
“拿着罢,我也不差这个。只要你尽着心,如同待四姑娘那样待我,这些就该得。”探春笑着又塞还给了她,“做多少事,拿多少份例,是我这里的惯例,不能单单委屈你。不过你拿的这个,可不要出去说,是私下里单给你的。”
“可是……”入画还是怯生生地缩着手不敢接。
侍书替她收了下来:“我家姑娘又不差这个,你只管拿着就是了。若是这回的差事办得好了,还得问姑娘要打赏呢”
翠墨也笑嘻嘻道:“正是呢,就拿着这些份例银子,替姑娘鞍前马后,那也不够呀咱们打点了精神,把这回的差事办好了,到时候伸手向姑娘要份沉甸甸的红包。”
探春笑骂:“就只你们两个精乖,打着花样儿想我的钱袋子呢”
入画看着三人亲昵地笑骂,竟似无主无仆,大是羡慕。说笑了一会儿,见探春拿出了书来,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侍书看入画一脸的茫然,问道:“平时看着还伶俐,怎么这会儿就呆了呢?难不成这铜钱还咬手,有给你多的竟然不要?”
入画咬了咬唇,试探着道:“三姑娘真是好性儿,由着你们这样胡闹也不动气。”
“三姑娘常说,我们跟她处的时间比家人还长,早比姐妹还要亲了。要我说呢,四姑娘不要你倒也罢了,跟着我家姑娘更好。旁的不说,往后出嫁找了个好人家,嫁妆就不会少的。”
入画脸红:“胡说八道。”
侍书跟着探春久了,说到这类话题,也没那么忸怩:“你自个儿想想,我说的是不是正经话?咱们一年大似一年,抱琴跟去了宫里不说,司棋若不是出了这事,不是跟着二姑娘嫁过去,今年就该拉出去配小厮了。接着的就是我和你,年纪也都不算小。”
“这话也能说么?”入画啐了一口。
“能做得,为什么说不得?咱们打小就要好,才跟你推心置腹。只管好好伺候姑娘,到时候必不会亏了咱们的。就是咱们的卖身契,姑娘也说日后要发还的。”
入画听了,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又讪讪道:“我拿着大丫头的份例,总是不好意思,让姑娘破费。”
侍书吃吃地笑:“往后你就知道了,姑娘是个大财主,别说这些份例,平常还有呢”
入画的嘴巴张成了“o”型:“你是说……姑娘管着家,把那银子……”
“胡说”侍书佯怒,“姑娘哪是这种人?虽说喜欢耍些小聪明,可真要做起事来却大气得很。你放心,但凡公中的,姑娘一文都不会装进兜里。那账本一笔笔地记得清楚着呢,不怕旁人中伤。”
“我不是这个意思。”入画有些慌了,“只是觉得姑娘这么大方,总得有些进账,她又不是嫡出的姑娘,往常的赏也不多……”
侍书得意:“日子久了你总会知道,姑娘的银子来路都正得很。要我说啊,咱们家里这些爷儿们,都没有一个及得上咱们的姑娘”
入画见她不说,也只能暗暗咽下了狐疑,又拿了些活计在手上做。
“这些针线活儿平常得了闲做一会子便罢了,这会儿还不歇下”侍书却打开了帐子。
“可咱们白天忙得跟什么似的,这会儿不做得什么时候做?”
“那就让别人做呗,有了银子什么东西不得?”侍书打了一个呵欠,“累了这一个白天,你还有精神哪”
如今“金粉世家”的生意日渐红火,侍书也不大省俭了,拿银子去绣坊买绣活,也成了家常便饭。更何况,现成一个“金粉世家”在呢,也有不少好的绣活儿。
“买?”入画觉得不可思议。
“嗯,有兴致呢,就戳上两针。若是没兴致,连针都不摸也使得。你不见翠墨那样好的绣活儿,也只偶尔替姑娘做双鞋面什么的这半年,我也就绣了两块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