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实在不晓得那伊致斜为何要掳了自己,若说是两军交战,于数万人之中掳了敌方将领,怎么说也可以做了要挟,但现今两军即未交战,卫青想,那伊致斜何不杀了自己,也好过掳了自己之后还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正细细的琢磨着,那伊致斜裹着一袭毛茸茸的裘衣一撩袍子便走了进来。
“卫将军倒是好雅兴。”伊致斜看着卫青一副悠闲的模样,挑了挑眉毛,干脆碍着卫青坐了下来。
“说到雅兴,该是大单于您更过雅兴吧,要请本将来喝茶,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说一声便罢。”
“卫将军,本王也不与你拐弯抹角了,你说就用你跟那刘彻交换朔方,你猜刘彻可同意?”伊致斜冷笑一声,敲了敲桌面,盯着半响不说话的卫青。
卫青垂了眸子,他不知道刘彻知道自己被掳了会是什么反映,但他知道,刘彻定不会拿朔方来换自己,自己也不允许他那么做。
“我劝大单于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皇上是不会答应你的。”
“哈哈,哈哈哈。卫青,本王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了解你们大汉的皇上,那人还真没同意,你说,这朔方怎么说也是你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现今那人竟就要这般抛弃你了,你说,这样的皇上,你卫青为何还要给他卖命?”伊致斜存心想挑拨了两人的关系,故意说道。
卫青只沉默着,心中竟微微的有些失落,干脆一手放下瓷杯,还有些温热的茶水冒着热气。
“大单于来只是要告诉本将这些的么?卫青至今不明白,大单于费尽周折的将卫青掳了来,定不是为了朔方这么简单吧,若说朔方,你又何必掳了卫青,再者说,现在卫青就在你手上,你要朔方,去取便是,相信就凭大单于的本事,我想不出三日,这朔方定能回到您大单于的手上,不是么?”
卫青一口气说完,直直的盯着伊致斜,那人也不说话,硬是与卫青对视着,谁都不肯先让步“你倒是聪明,没有卫青的朔方,本王打了也没劲。至于本王为何要掳了你,日后卫将军便会知道了,还望卫将军再忍耐上几日。”说着便起身,也不多看卫青一眼便走了出去。
卫青呆呆的坐了片刻,跟着撩了袍子走了出去,他一踏出营帐,便能感觉到一股草原上的青草气息,夹杂着阵阵寒风,刮着他的脸颊,周围守着的将士虽没拦着他,却也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盯着他,想必不管是他吃饭如厕,都有专人一一的禀报了伊致斜吧。
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还未到时机,伊致斜既然掳了他,他不带些见面礼回去,可怎对得起他这一趟行程。
深入敌腹
今个太阳却是出奇的好,最近几乎都呆在营帐之中,甚少出来,一来是为了让那些个匈奴人掉以轻心,二来,自己也要思量一番下一步该怎么走。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卫青随意的走动了一番,一双清澈的双眸转动了一圈,暗暗的打量了下四周,这匈奴的军营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是不小,一望无际的草原更是看不见尽头。
来回巡视的侍卫整齐而又有序的排列成队一步步的走着,自己也听不懂那些个匈奴人说的胡话,自己要些个什么想必那些个匈奴人也是不会送给自己的,干脆自己动手。
随手挑了捡了根树枝,比划了一番,自己许久未动了,只怕这身子都快僵硬了,稍微活动了番筋骨,看了看四周,果然那些个匈奴人明里暗里的都偷偷的注意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挑了挑眉,干脆捏着那树枝便走了两步,草原上独有的清新,许是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格外的沁人心脾,卫青却是皱了眉头,自己处处被人盯着,即使可以随意走动,但有些地方还是不方便去,正愁着该如何办,脚下却被绊了一下。
卫青一愣,转了首只见一匈奴侍卫打扮了的男子,差不多与自己一般高,微微的低垂着头,叽里咕噜的用胡话说了一堆,卫青也听不懂,估摸着是些跟自己道歉的话吧。自己也不会胡语门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干脆伸手抚了那人,谁知那人微微抬了头,却是吓了卫青一跳。
愣了半响,皱了眉头“你怎么在这?”卫青低低的说了一声,那人却是急急忙忙的又垂下了脑袋,又是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舅舅,你且现行,晚些去病去寻您。”霍去病压低了嗓子低低的说了一句。
倒是卫青依旧皱着眉头,心里却是着急的很,这霍去病怎来了,定是晓得自己被掳了的消息,那皇上定是也晓得了,莫不是那伊致斜说的都是真的?拿自己换取朔方?皇上真的拒绝了么?那去病又怎会出现在此?一连串的问题一时间都得不到回答,只得微微的点了点头,放开了霍去病,便当什么事都未发生过一般继续向前走去。
……
日头渐渐的沉了去,一轮圆月慢慢升了起来,隐隐的能见着些轮廓,卫青独自呆在营帐中,日头渐黑,早就燃起了烛火,一炉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着,卫青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却是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在等霍去病,这小兔崽子怎跑到这来了,难道不晓得这是多危险的事么?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那霍去病趁机一个闪身便悄悄的潜进了卫青的营帐之中。
“舅舅。”见着卫青坐在炉火前发着呆,张了口低低的唤了一声。
卫青一愣,转首一看,喝,果然是这小子。
“嚯”的一下子起了身,转了身吹熄了一些个烛火,拉着霍去病急急的向内里走了去,将霍去病隐在了屏风之后才开口道“你怎会在这?”口气中的不悦,很明显的脸表情都是不高兴的。
“是皇上派我来的。”那霍去病聪明的紧,自己搬出皇上,以舅舅的性格,定是不会再说些什么,更不会责怪了自己,皇上的话,那就是圣旨,若不照着做,那就是抗旨,霍去病内心有些个得意,自己现在就算犯了再大的错,那头上还有个刘彻给顶着,就不怕卫青怪罪些个什么。
“那你也不该潜入这匈奴的军营,这里有多危险你可知道?”
“知道,知道,去病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那伊致斜怎么做了,去病便也怎么做的罢了,不多说了舅舅,楚将军已经在外不过百米的树林里安排好了,你快些做了准备,我们这就出去。”霍去病说着便将身上裹着的包袱摘了下来,递到了卫青的面前。
“这是什么?”卫青皱了眉头,不禁暗暗的想了,这霍去病本事倒是大了,连这匈奴的军营都有法子悄悄的潜了进来,日后定是比自己还有建树些。
“匈奴人的衣服,舅舅你这一身汉服太惹眼了,你不知道,那些个匈奴人为何那么注意着你,一来,匈奴与我大汉本就是敌对的状态,见着汉人哪个不是恨的牙痒痒?如今又见着舅舅你穿着汉人的服饰大摇大摆的走着,就算不知道这军营中有了大汉的贵客吧,见着舅舅您的这身行头。”霍去病说着还特意拿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卫青,许是想着缓解一下气氛,故意开玩笑般的说着,“就是见着舅舅您这身行头,也晓得您是汉人,总不会是匈奴人故意穿了汉人的衣服唱戏文吧。”霍去病打趣的说道。
卫青却是依旧皱着眉头,“我不走。”只低低的吐出三字,却是让本是笑着的霍去病凝了眉,“舅舅?”疑惑的唤了一声,什么,什么?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劲儿,好不容易冒着生命危险潜了进来,那人居然说不走?
“不是舅舅,你说你不走?要留在这该死的匈奴人堆里?”霍去病惊讶的呼道,却只见卫青缓缓的点了点头,一脸坚定的样子。
“为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我与楚将军是费了多大的事才能潜入这匈奴人的军营中么?你晓不晓得为了不被识破,去病是硬生生的只用了三日的时间死记硬背那匈奴语,才勉强记了些,舅舅你现在却告诉我你不要出去,为什么?”霍去病实在就不明白了,气呼呼的问道,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转念一想,还未待卫青说些什么,双眸一闪“等等,舅舅,不会是那伊致斜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跟他走的?我就说嘛,就凭舅舅的功夫,那伊致斜怎可能能轻易的掳了你,舅舅,你是不是糊涂了?还是被下了什么咒了?”霍去病噼里啪啦的说的一大推,倒是让本欲开口解释的卫青连一句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干脆抱着双臂,好笑的看着霍去病喋喋不休的说着,间或还带了些动作,甚者是探了手欲抚上自己的额头,看看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病了,或是被下了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