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拧月就朝大嫂看去,常敏君赶紧抱着孩子过来。
双方自然又是一番见礼,随后常敏君走近些,将鹤儿抱给老夫人看。
小肉团子玩了好大一会儿,现在终于有了困意。他也是个心大的,才不管有多少人在殷殷注视着他。就见小家伙张开粉嫩嫩的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眼角甚至还滚出了泪珠,就真的,那白嫩又娇憨的模样,当真看的人心都化了。
老夫人话都不会说了,想伸手摸摸孙子的小手小脚,可又担心她的动作太大,会扰了孩子的睡眠。
老人家浑浊的双眸中汪了泪,只一个劲儿说:“这孩子长得可真好,我们鹤儿长得可真有福相。”
又颇为感怀的说,“孩子像大郎,也像拧月,指定是个好孩子。”
絮絮叨叨的,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老夫人也只是颤颤巍巍的从袖笼中拿出一方早就准备好的福字雕花玉佩。
那玉佩是块暖玉,是早年她还在闺中时,父母为她寻来养身子的。她自在襁褓中时就贴身佩戴,一戴就是六十年时间。
有了儿子时,她没将这东西给儿子;有了女儿时,她也没给。只因为那时候父母已经离世,这是父母留给她的念想,老夫人只想带到坟墓里去。
可如今有了这宝贝孙子,老夫人只想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全都给这宝贝孙子。于是,就这么毫不犹豫的,将戴了六十年的玉佩解下来,准备好,见到孙子后就直接给了他。
老人家的偏心当真是没有道理的。
就如同现在,老夫人真就觉得这连人脸都看不清的小娃娃,真就千好万好,浑身上下哪哪都好。甚至就连他翘脚脚、踢腿的模样,都是那么的有力惹人爱。
她心里欢喜的什么似的,真想直接将这孙子抱回府里自己养着才好。
常敏君看出了老夫人眼中的渴盼,就把孩子往前递了递,轻声说:“您抱一抱吧,鹤儿很好带,不认生。”
老夫人就连忙摆手:“还是算了,我身上没什么力气,再摔了孩子。”
说着话就看向旁边站着的儿子,老夫人轻声说:“大郎替娘抱一抱吧,只当是满足娘一直以来的一个心愿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根本就是老夫人善解人意的一个说辞罢了。说到底,不过是老夫人觉得儿子而立之年才得了一个儿子,又是这么久没见过,心里肯定念得慌。但男子汉大丈夫,都讲究个抱孙不抱子,老夫人觉得儿子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所以就善解人意的替儿子把话说了出来。
沈廷钧也盯着儿子看了许久,傻小子当真褪去了满身红痕,变得又白又嫩。他还胖乎乎的,比之前刚出生时,窜了将近一个个头。孩子的头发乌黑浓密,脸颊肉嘟嘟的,踢腿的时候非常有力气……
沈廷钧看的也很眼馋,在常敏君将孩子递给他时,便没拒绝。
他是抱过鹤儿的,且抱过无数次。早在桑拧月还在月子中时,每天晚上总是他将睡着的鹤儿抱给奶娘。只是如今胖小子重量渐长,他一接手,手就直往下坠。
沈廷钧不由轻轻颠了颠手中的份量,然后看向面上依旧晕着红晕的桑拧月,声音微哑的说:“鹤儿长得很好,只是辛苦你了。”
千言万语都在这一句话,桑拧月听了却心中甜如蜜。
只是到底是在人前,她分外难为情,便只微抿着唇,轻轻笑着回他:“不辛苦,鹤儿很好带的。”
两人彼此对视,一时间就感觉连空气都粘稠起来。
桑拂月很不想这时候站出来当个讨人嫌的,但是眼瞅着天越来越热。等到了正中午,人更受罪。
他便开口说:“有什么话咱们等回头再说,总归如今都在京城了,以后也少不了来回走动。如今还是先下船吧,到了正午时候,也该用午膳了。”
老夫人就忙说:“看我,连这事儿都忘了。”又说,已经在望月楼安排了一桌宴席,现在过去饭菜应该都准备妥当了,正好可以直接开膳。
桑拂月与常敏君对视一眼,便冲着老夫人微颔首:“那就劳您破费了。”
老夫人见这是应下了,心里欢喜的什么似的。连忙让丫鬟出去传话,这就出发去望月楼。
其实按沈廷钧的意思,是让厨子直接在桑宅做好了午膳,等他们去了桑宅可以松散松散再用膳。
但他可以跟去桑宅,老夫人这身份就不太方便了。也是因为想多看两眼孙子,老夫人便在望月楼定了宴席。
换老夫人一句话说,在哪里用膳不是用膳?
况且望月楼就在城门口,进了城门就能去用膳。他们一行人远道而来,这些时日都在船上,吃用上肯定要受些委屈。既如今进了京城,没道理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还让他们饿肚子。所以,还是等在望月楼吃过饭再回桑宅吧,左右也不差那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