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伯叹气道:“从没见哪个大丈夫为了男女之情劳心费神成你这样的。”
张良回答他:“因为他们不够爱。”
项伯问他:“那你呢?”
张良没有回答他,默默回了房中。他坐在桌边,将一堆碎玉慢慢拼接。
爱已入骨髓,万药失灵,唯她能救。
一日又一日,他专注的拼着那根簪子,哪怕有些碎裂得如粉末,他也耐心的一点点粘回去。
等待的日子里,他一遍一遍的想着,她在会稽正在做什么?
她有好好吃饭吗?有好好睡觉吗?她是否结交到了新朋友?她有没有遇到如桑楚那样惊艳的人?她有没有……
有没有想他。
张良牵挂得彻夜难眠。
就这么日夜不安的等到夏日,他觉得得时间差不多了,让项伯送去一封信。他想用信中的消息把她勾回来,但他知道她不会回来。
果然,她连信都没有回一封。
项伯开玩笑:“你还有别的办法对付我家小姑奶奶没?”
张良告诉他,之前可以阴招谋算,消她心结,可这回除了真心相求,再没有别的办法。
项伯又道:“万一你拿出真心,她也不屑一顾怎么办?”
他说:“那就求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
这次不能赌运气,亦不能盼天意,只能期待她的心里余情依旧。
晴好的日子里,他每日都出去捕猎,每日都带回一只大雁,直到有二十多只大雁被圈在院子里。
项伯笑问:“怎么?你要准备卖大雁了?”
他一个又一个的掂着,左右拎起两只,问项伯:“这两只够不够漂亮?”
项伯坐在堂屋磨剑,随意口道:“你要问我两个女人谁漂亮我倒是能回答,大雁么……不都长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张良心想,无论是人或者物件,她都喜欢好看的。
初七日,张良早早就起来沐浴,他把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穿上刚洗净的衣服,反复观镜。
项伯都奇了:“你反常得很,自打认识你也没见你这么注意过仪容。”
他从容的回头,心里却抑制不住的紧张,他问:“这样可还好看?”
项伯一口水喷了出来,斜着眼数落他:“你不是故意这么问我吧?”
他诚恳道:“我在认真问你。”
项伯懒得理会他,转身就走:“一大早在这儿气人!知道你长得俏,可也不必非逼着我承认吧……”
自出生起,在容貌之上他就占尽得天独厚的优势,他亦从来不曾在意过容貌,可今日他要去见心上人,他害怕自己在她眼里还不够好看。
得知他带着原伏几人是要去会稽提亲,项伯喜得嘴角快咧到耳后了,见他再三的理着袖子上的皱褶,项伯打趣:“看你这阵子从容自若,我只以为你胸有成竹,原来你竟也有这等紧张不安的时候。”
他挑挑眉,一夹马肚准备走。
走出一段路,他又抛下原伏几人往回来,他坐在马背上,问项伯:“你觉得她会拒绝吗?”
项伯看到他握缰绳的手骨节都发白了,诧异道:“你当真那么紧张?”
张良道:“不然呢?”
项伯撇撇嘴:“可你神情看不出半点风雨。”
他道:“喜形于色,便会叫人看出心绪,我神情惯常如此,你还没回答我。”
项伯叉着腰,叹了口气:“你都说了,不管一百次一千次,你永远不会放弃,那么何须问我?”
“自是如此。”张良摸着袖中的盒子,他道:“可我希望这次就能成功,她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