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显然是没想到能碰到赵予安,看到赵予安的时候面上明显出现惊讶的表情。
在对上赵予安的目光时,顿了顿,见赵予安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意思,便主动开了口:“我来看看你,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赵予安说:“醒了,然后就睡不着了。”
赵予安说完就在殿前的台阶上坐下了。
白晏也跟着坐下,就在赵予安的旁边。
看出来赵予安明显不想搭理人的意思,白晏没有再开口问什么。
两人并排坐在台阶上,若是仔细看,这两人眉眼确实隐隐有些相似。
冬日早晨格外地冷,赵予安身上尽管还披着上好的狐裘披风,刮起冷风的时候,还是会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扯了下身上的狐裘,赵予安抱着膝,脸颊抵在膝盖上,偏向白晏的方向。
白晏坐姿随意,感觉到身旁的视线,便侧目去看。
赵予安并没有躲开白晏的视线,两人对视片刻,就在白晏准备妥协的时候,赵予安小声开口问白晏:“普通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会比皇室子嗣过的开心?”
上辈子赵予安大半辈子都是在冷宫待着的,为数不多的几次出宫,还是在与尚瑶“成亲”之后,所以并没有见过皇室之外的人家是如何相处的。
这辈子虽然时时往外跑,但大多都是玩乐的地方,也并不能知晓平常百姓家的孩子是不是比他过的快乐。
他只能来问白晏。
赵予安以为白晏会说普通人家的孩子会比皇室子嗣过的更开心,但是出乎赵予安意料的是,白晏先是沉默了一会,之后却否定了赵予安的猜测。
“并不是。”白晏知道赵予安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开口问的这种问题。
他说,“达官贵族家的子嗣随时要做好为身后的庞大家族,而牺牲掉拥有的所有东西,荣辱、是非、善恶、婚姻、生命,他们生来就不由己;至于穷苦百姓的孩子,为了活下去,则要早早地懂事、赚钱、养家、结婚生子,疲劳一生,若是偶尔遇上个天灾人祸,一家老小饱腹都将成为难事。”
“这个世上谁也不比谁活的容易,君王之家的子嗣生来就是要谋逆的,独一份的权利就摆在面前,是个人都得争。不是想争,而是打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储君的身份就会逼着他去争。帝王多疑不是说说而已,高位坐久了,身边便容不得一丁点的威胁,而消除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威胁尽数抹杀。”
“谁想死?”白晏说,“谁也不想死,所以大家都得争啊,哪朝哪代不是这样过来的,谁也阻止不了。”
“你别与我说这些话,我不是不懂。”赵予安知道白晏最后一句话是刻意说给他听的,虽说是为了他好,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总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白晏笑笑,无话可说。
赵予安便将头扭到另一边,干脆不看他。
赵予安想到了上辈子,又想到了这辈子种种,才发觉两辈子到最后都走到了死胡同。
要是人没有感情就好了。
赵予安有些不切实际地想,如果他对所有人都没有感情,不论是谁,是生是死他肯定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担心,也不会因为什么都不能做而难受。
若是别的不受宠还惨死的皇子再重活一世,会不会恨上一世导致他最终结局的人,赵予安不知道。
但他知道他是并没有办法去恨任何人的任何选择。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可以恨的人。